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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运 【辫堂辫无差】

那两块佛牌是五六年前我去泰国的时候特意给我俩求的，庙的名字记不清了，但听说还挺灵验的。于是跪着拜了好几个完全叫不出名字的佛陀，倒还算是诚心诚意。走的时候庙里的僧人还非要我把这俩佛牌死死攥在手心，虽然语言不通，但我知道这是“重要”的意思。

回来的时候我诚惶诚恐地递给张云雷，用的还是双手。他就啪一下套脖子上了，倒挺高兴的。说哟你还真去了——用的是疑问句式，笑出了俩梨涡。然后寻思着满衣柜一件名牌都没有的衣服哪件能搭上这不知道归在哪种风格里更好的佛牌吊坠。

我却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怪轻松的。等他摆弄那玩意儿时问我求的什么，我就说平安喜乐，万事顺遂。没敢告诉他求的另一个愿望。觉得说了也没用，像小孩子看流星许愿牛郎织女团聚一样虚无缥缈。

那时候我和他认识已有一些年头，说相声也说了好几年。他仍想着转运这茬，却不像早先我们在冰场认识的时候那么穷困潦倒了。

开始时他看场子，我做常客，他还不敢告诉我他以前是讲相声的。我呢，兜里揣着干爹的专线，更是忙得抽不开身。没事我俩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在冰场后边的楼道里抽烟，那时候烟瘾比周九良还凶，俩人一根接一根。可惜我那倒霉模样常常爱抽还被呛，然后就被他笑。

我伸出手去轻拍他的脸问他笑什么笑，其间忍不住就一个劲的咳嗽。见他撇撇嘴来了句这烟真劣，接着坏心眼的往我嘴旁边吞云吐雾。这时候俩人常常近得要酿成灾祸，由于本来就没啥防范意识，后来多次酒精加尼古丁索性也就真成了。

一来二去的从一张床上爬起来才知道他也是德云社的，得知他还打算回来之后还大吃了一惊。觉得他不仅是同事，还莫名其妙成了自己的准师哥这事怪臊人的。

可臊人又怎样，说相声的没脸没皮惯了，也不剩这一次。那天晚上去找他睡觉的时候顺便再学那出《乾坤带》，我还笑着说是等价交换。结果他抬起看本子熬红了的双眼，抿了抿嘴看似有些漫不经心地笑道，提前支付啊。然后伸手就把我揽过来从脖子开始往下亲，我缩了缩脖子轻声说了句比我还下流，他就含着我刚好不久的耳洞让我浑身一激灵。我知道他的坏毛病，和人睡觉非得一刻也不能分开，热得发烫还是要紧贴着，哪怕是完事之后也要把小臂紧紧勾叠在一起。导致第二天醒的时候我老觉得被蛇缠了一夜，怪浑噩的。

我在床上就把这想法分享给他了。他也没恼，索性没唱乾坤带，倒把那出台上的包袱青城山下白素贞给哼了出来。然后捏着我的下巴说我是白娘子你就是我的小青，你可不许抛弃我。我听着高兴的不得了，穿好衣服还凑近我俩的脸拍了两三张发微博做纪念。但这事周九良老觉得他比我明白，嗨，什么小青。他说，说来说去您还不是他那个水漫金山的许仙，没什么可乐的。

这事我没敢往下琢磨。秋去春来不知道他怎么就跳下来了，摔得全身没一处骨头是完好的，可偏偏没见得那块佛牌。我去看他的时候顺带问了两句，他只说忘了，我却心里惶惶的。

好在他掉了那么一回，人气倒上来了。不能归于我在他住院期间狂cue他这事，只能算是老天有眼。我记得那时我还想着我们能更好。封箱那天他坐着板凳上来的，我还给他剥桔子喂他，杨九郎就在一边看着我直接把他咬过剩下的那一瓣塞嘴里了；开专场的时候他也还给我捧场，特意戴了那块佛牌，唱了曲乾坤带，接着在观众面前亲了我两下，我反应慢当时只觉得怪臊人的。

后来还有很多事发生，但都不如正在手边扶起他的那人和他的故事多。那天浴室里包子和我们商量着录首问，录完之后杨九郎就把两人份的戒指掏出来了，他说角儿，从此之后你就是我杨九郎独一份的心动，你看行吗。

行，他答应地干脆，配合着眼泪就这么下来了。两人抱着的时候不带一点情欲，也没再瞅见他非得勾着对方才安心的坏毛病。可是之后每次只要眼神相接，似乎都是一种无声的宣言。小姑娘们都说那是齁甜，一眼万年。

我心里寻思着不对。那她们是不知道七八年前我和张磊打冰场认识的时候。他顶着杀马特头型，我黑得要命；他像个瘦流氓头子，我像个大学生；我要他给我拿一瓶旺仔牛奶他说只有绿茶你将就着喝吧，这么大人还喝牛奶，我说噢，然后抬头看他看我，那才叫一眼万年。

后来我才回想起之前求那两块佛牌的事。突然明白就算他那时候再一个劲儿的念叨着转运那事，其实也早觉得神佛保佑是狗屁了。

一句话——真到人该转运的时候，谁也拦不住。

而我早该告诉他的。我求的不止是什么平安喜乐万事顺遂的空话。而是我想着你好，独一份的。举个例子，像杨九郎台上台下都那样说的罢——譬如我爱你这辈子无药可救。

那两块佛牌最终还是回到了我手上，那时他刚做完拆钉子的手术。我在微博底下评论这就算是渡劫成功，结果收到他的电话要我来一趟。我活还没弄完就赶去了。看他坐在病床上我总觉得又白了一个度，在光底下有点辨不清。

我们聊了点七七八八不相干的东西，后来终于转到了正题。他用那只戴着戒的左手把佛牌递给了我，说我用不着这东西了。我一愣，见他还是笑着说道，要不以后我们就别睡觉了，杨九郎已经把运给我转了。

行，用不上你孟哥了。我接过来不知真假的这么贫了一句。再说什么也记不清了，只记得走的时候还半开玩笑地跟他撂下句小青之后护不了你了，姐姐你要和那许汉文百年好合。

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我还愿你平安喜乐，万事顺遂。